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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owden 启示五周年:我们离自由还有多远?

现在就开始吧,这里有你保护自己所需要的几乎所有工具。


我曾经惊讶于具有影响力的人权倡导者说出“隐私权不在人权范围内”这句话,在我看来这一论断惊人地糊涂。那是 Snowden 揭秘后的第三年,虽然在 2013 年的最初,在新闻热点的灼烧下还没人敢公然说出这样的话。


后来我被告知,隐私权倡导至今为止在全球范围内都存在着它根本不该面对的难度,甚至超过了反酷刑倡导(尤其是在反恐战争被夸大式宣传之后,更多人默许甚至明确支持对被指认为涉嫌恐怖主义的嫌疑犯采取酷刑逼供的手段)。


隐私倡导遭遇的障碍在某种程度上和反酷刑运动的确有些相似。当权力给一个人贴上“恐怖分子”的标签时,他们就几乎就有权对他/她做任何事,并很可能在道德层面畅通无阻。其社会心理基础是“恐怖主义”这一至今没能被准确定义的、高度复杂的、存在于宣传性文件中比现实中更多的概念,已经深入人心。


是的,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实现对社会的全面控制是每一个政权的追求,所有当权者都擅长通过制造或夸大恐怖气氛、实施战争和紧急状态,从而更为深入地侵犯公民权益,以巩固自身权力。就如埃尔多安政府正在做的那样。土耳其绝不是特例。不消说散播恐惧这种古老的手段至今都非常有效,权力通过扮演保护者的角色,将暴政合理化。至少几十年前索尔仁尼琴就曾说过:A state of war only serves as an excuse for domestic tyranny.


同理,如果当局采取的借口是反恐、反儿童色情、打击贩毒诈骗和洗钱等等,剥夺匿名权的审查和监视就会变得更为顺利。大型科技企业和政权扮演者同样的角色,而如今 — 互联网时代里 — 我们应该说,前者拥有比后者更大的权力。我们称之为数字极权。


在这个高度数字化的世界里,代码即法律,算法即政治,数据就是权力,科技巨头通过闭源代码、不透明的算法和广泛的数据收集,所获得的权力早已高于政府,这就是为什么中国政府要求入股 BAT,不仅仅是分钱的问题,因为他们已经对自身权力的流失感到了恐慌。


这些数字极权了解我们的一切,一举一动,不仅包括嘴上所说,还有心里所想 — 你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内心困惑或希望隐藏的需求和弱点,搜索引擎一清二楚,因此数字极权能推测我们未来最有可能做出的选择和发生的行为


他们掌握着我们的过去 — 已经被我们绝大多数人所遗忘的东西,并且能控制我们的未来 — 预测犯罪系统从科幻小说中跳出来变成可怕的现实,其实一点都不惊人,大规模收集的结果是,掌握数据的人不仅能“预测犯罪”,甚至可以预测一切。


因此,谴责和警惕数字极权的意义应该高于至少等同于对政府实施的网络封锁的谴责,虽然做这种比较基本没有意义。然而我却从高级知识分子口中听到了相反的观点:“批评数字极权比批评政府更安全吧” — 暗示我在“避重就轻”。因为这里的安全指的是,数字极权不会因为我的反对意见而把我扔进监狱,而政府可以做到。


的确如此。扎克伯格不能把我一个人送进监狱,而他却制造了一个全球性的大型圆形监狱,把 20 亿用户全部扔了进去。事实上,由 FATBAG(Facebook Amazon Tencent Baidu Alibaba Google)构成的数字极权一直在把越来越多的人扔进监狱 — 全球互联网用户已经突破四十亿。


在这里,你被扒光衣服,被审查思想,甚至被规划未来。你已经失去了所有人权和尊严,变成了一只木偶,只能知道他们希望你知道的东西,只能思考出令他们满意的答案,只能做出他们期待你做出的选择。民主从此被终结


相比下我一个人会不会进监狱,又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呢?


这只是最浅显的道理。更重要的是,要知道,如果没有硅谷巨头配合开后门、提供用户隐私信息,全球最惊人的大规模监控就很可能无法实现,如果没有 BAT 提供用户私密对话数据,各种言论罪的魔掌就抓不到任何人。


没错,政权能决定这些大型公司的命运,不管是通过约谈施加压力要求对审查的配合,还是通过利益诱惑将他们变成权力的左膀右臂。也正因此,我们无法指望他们站在普遍道义的立场上为我们做什么,因为我们只是他们的产品,政府和数据中间商才是他们的客户,股东才是他们的上帝。


我们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使用加密、选择开源、支持去中心理念,这是我们能做的唯一反抗,也是最有效的反抗。当我们成功撤离时就能终止这种剥削侵蚀和人权危机的延续,当越来越多的人撤离时,数字极权就会枯竭。


有人会说,如今遍地都是人脸识别,仅仅线上加密又有什么用呢?当然有用,而且非常有用。目前我们自己能做到的最有效反抗就是切断线上线下的身份联系、切断重要话题和普通话题之间的身份联系,能将我们治罪的监视者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通过我们的在线行为和没能有效匿名的身份数据而将我们识别为“目标”的。


当然这样做离自由还差很远,但毕竟是关键的第一步,只有做到这点才能让现实中的组织动员不至于在酝酿期间就被扼杀。


反监视是艰巨的工作,需要广泛、丰富且长期持续的社会运动。因为权力从监视中获得了无可替代的重大利益。我曾经把大规模监视形容为核武器,这两种东西都是所有权力梦寐以求的用以巩固自身加强自身的手段。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弃。于是反监视需要能有全球联合抵制核武器的力量和韧性,才会有希望。


而一切的基础是让更多的人认识到隐私权是基本人权这一概念。人们太容易放弃隐私权了,当政府煽动的恐惧气氛深入内心时(反恐战宣传),当权威效应的欺骗性发挥作用时(硅谷巨头一直在声称隐私定义应该被改写),当贪图便利和免费时(被微妙的授权宣传所蛊惑而点击允许),当虚荣心作祟、超个人主义表现欲占据上风时(晒晒晒曝光自己)……


如果能仔细想想的话就很容易知道,几乎所有这些让我们放弃基本人权的诱因都是数字极权和专制政权布下的局。


全面控制我们就是他们的终极目的。


隐私的确不如金钱和爱情那样可触,很难在拥有和失去之间形成直观的强烈反差从而触动人心。这是隐私权倡导所面临的所有障碍中最为明显的一个。


加之,数字时代深刻的标志性特征就是冲动和短视,很大程度上它是被数字产品的即时性满足所培养出来的。人们越来越没耐心去听一个道理的讲述,对远期前景越来越无感,为了瞬间的小小刺激愿意放弃一切。这就是为什么 #deleteFacebook 运动看似火爆却收效甚微、人们明知道微信的隐私侵犯之深却依旧痴迷朋友圈。数字极权正在享受他们亲手打造的陷阱所带来的源源不断的红利。


隐私倡导和民主捍卫无法再通过讲道理让人们认识到这一问题的重要性和迫切性,几乎唯一的办法是先引起人们的兴趣,把理念变成文化,让人们感觉到有趣、有价值和值得追求。


巴西隐私权倡导组织 Coding Rights 已经开始尝试这种方法,他们所获得的成效再次说明了扎实的技术实力、乐观应对困难的工作态度和聪明的动员策略相结合是多么的重要。


隐私倡导的确不该继续目前这般依旧较大程度上只能在技术界圈子内孤芳自赏的局面,我们的目标是推动,而不仅仅是在站在原地呐喊等待吸引人们的关注;我们不能期待下一个新闻热点出现聚焦社会目光,就如剑桥分析公司丑闻,不消说这类热点的确很有效,但这种被动同时也意味着我们将继续赋予数字极权侵犯我们的权力。


正是我们所有人曾经的无知将这些公司养成了如今这般无法撼动的惊人规模,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Snowden 冒着生命危险做出的贡献,它的重大价值应该被充分认识,全球互联网公民应该联合起来以实现真正的改变。


截止上个月是大规模监控被揭露五周年,这五年来一些事的确被改变了,从人们对数字极权的醒悟、对情报机构的认识,到加密技术的加速扩散。但这还远远不够。当大多数人依旧留在微信或 Facebook 时,当市场上超过一半人依旧举着手机扫码支付时,当 Gmail 和任何不安全邮箱还在占有最大用户市场时,当下图被很多人认为“仅仅是个笑话”而不是应该恐惧和警惕时,这意味着我们争取自由的努力只是刚刚起步。

如果你认同我们的观点,现在就开始吧,这里是你保护自己所需要的几乎所有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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